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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我的6月可称“音乐月”,基本上忙于与音乐有关之事。

围绕新书《有琴一张》出版,看封面设计、发图片、发布会种种琐事、签名……似乎隔两天就有一个问题待解决。

 

新书发布会我请来老同学、老樂友,作曲家茅沅与我对谈。他比我还老——91岁。昔日清华乐友老樂友中,大多为业余爱好,惟茅沅虽然毕业于土木系,却毕生为专业音乐家,在校时就是我们管弦乐队指挥。如今老樂友陆续凋零,健在而还能活动的,北京就剩我们二人了。发布会详情下期再发。

 

新书发布会上与茅沅对谈

 

天津靳凯华教授约我举行小型演奏会,作为庆生日。她是我钢琴老师的学生,可算“师妹”(不过人家是真正的大专家),又是我两个已故妹妹的挚友,盛情难却,贸然答应了。这三脚猫的技艺,打着鸭子上架,只得加紧练琴。靳老师还热心指点,过了一个月,她说有明显进步(!),颇受鼓舞。靳老师还请来高水平的专业小提琴演奏家、女高音、男中音独唱家屈尊陪我同台演出,令我感动,也令我在他们的精湛表演中感到惭愧。

 

在靳凯华老师家接受指导

 

天津音乐会现场

 

《有琴一张》的前半部分内容过去在公号上陆续发表过。现将书的前言发表在此。

 

《有琴一张》前 言

开始起意写有关音乐的小册子是世纪之交应扬之水女士之约,因辽宁教育出版社要出“茗边老话”丛书,入选作者都是年逾古稀的老人,我算是其中最“年轻”的(69岁),不过等书出版时也就达到“古稀”了。这套小丛书第一辑我已见到,从内容到形式都很精致可爱,不少作者都是学识、文采为我所心仪的长者。我忝列其中惶恐之余,不觉悚然心惊,真的不知老之已至了。我当时正好刚刚结束一部堪称“宏大叙事”的放言全球百年沉浮的大部头著作,喘息未定,正需要休整,何不以此换换笔?遂欣然同意。

 

写什么呢?顾名思义,“茗边”者,茶余饭后闲谈也,重在一个“闲”字;“老话”者,重在一个“老”字,活了多半个世纪,总有一些积久弥醇的旧事。大半生来我与音乐断断续续的离合悲欢倒也能理出一些不算无聊的故事,我就想起写写我的音乐生活。由我来写个人的音乐生活,本来是没有资格的。这类自述之吸引读者通常有两种情况,一是本专业的名家,写成长过程的故事、立业的甘苦;一是不论属于哪一界的家喻户晓的大名人,随便写什么生活花絮都有人感兴趣。而我两者都不是,是学书不成,学剑(琴)又不成的千百书生中之一员。与音乐的关系只不过是少时课余学过六年钢琴,青年时曾以乐会友,老来成为不可或缺的自娱内容,同时也以之念旧游、结新交,如此而已。其中有一些花絮、趣事以及人生的哀乐、体验,平凡得很,值得与读者分享吗?

 

不过那段时间生活中的偶遇常会勾起一段与音乐有关的往事。例如1999年5月访美时,碰巧参加了一名高中毕业女生的个人小提琴演奏会,不由得唤起我对自己高中毕业时的个人钢琴演奏会的回忆。那情景处处似曾相识,甚至演奏者的年龄、亲切而热烈的观众以及老师为她伴奏,都与我当年极其相似,着实令我怀旧了一番。还陆陆续续想起一些旧事,于是略加整理,追述成篇,名为《锦瑟无端》,扉页自题:“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音乐是与我的华年绮梦交织在一起的。这是一个极小开本的小册子,装帧十分精致,于2000年出版,只印了三千册,出版不久就告罄,没有再版。其中部分内容收进了后来出版的《资中筠自选集》中的《闲情记美》卷。

 

 

2008年老伴陈乐民离我而去。我的悼亡诗中有一句,“賸得琴书不自怜”,这是无奈中的自我解脱,在漫长的独处岁月中幸得有琴、有书为伴。没有想到,自那以后,琴于我越来越重要,我的音乐生活越来越丰富。竟然参加了比赛,得了奖,还开了演奏会。受此激励,自己练琴也兴趣日增。原来就缺乏扎实的基本功,又是荒废几十年后才又捡起,笨拙的琴艺似乎还有些进步。在不同的契机中还不止一次为自己录了音,留下纪念。衰年自得,有忘年之乐。最近几年撰写回忆录时,围绕音乐生活的忆旧怀新不断涌现出来。于是接受出版社建议,在早已绝版的《锦瑟无端》小册子的基础上,加入新的内容,续成一本小书,雪泥鸿爪,以飨同好。无以名之,想起欧阳修自号“六一居士”,“六一”之中我得其三:书一万卷、琴一张、老翁(媪)一个,遂以《有琴一张》为名。

 

(此书漏发了一张我认为很有意思的照片,即2012年我参加天津《非职业钢琴国际比赛》获老年组一等奖,得到与各国评委合影的殊荣。)

 

图注:前排中作者与周广仁(评委会主席)、右四靳凯华,其余诸评委国籍有:日本(2人)、美国、加拿大、俄罗斯、澳大利亚、德国、波兰。后两排站立者为赛事组委会负责人和工作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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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中筠

资中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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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历史学者。微信公众号“斗室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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